谁在发“豆难财”？

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豆瓣小组又地震了，这有可能是豆瓣小组最大规模的一次搬家。

12月初，豆瓣因其账号屡次出现法律、法规禁止发布或者传输的信息，被罚款150万元。同时豆瓣小组也暂停了“回复”功能。12月9日，由于存在超范围收集个人信息的问题，且未按照要求完成整改，豆瓣App被应用商店下架。

从今年5月“清朗”行动以来，豆瓣小组进行了多次整改，但是这次整改却让很多小组用户慌了。

跟之前不同的是，以前的整改主要针对的是娱乐小组，重点是饭圈乱象，而这次所有的小组都被禁止回复，很多组员开始担心，豆瓣是不是要“凉了”，于是豆瓣小组开始了浩浩荡荡的迁徙之路。

但是这条路，阻碍重重。

豆瓣小组封禁当天，豆瓣鹅组、人才组等一批大流量小组开始往其他平台上搬迁，DoDo成为了主要的迁徙目的地。有用户发立下预言：“DoDo起码小火，因为它正在发豆难财。”

很快，这个预言就被“打脸”了。刚搬到DoDo，就有用户吐槽“DoDo太难用了，没了豆瓣的第n个小时，想她”，紧接着DoDo被扒出来和B站有关系、小组聊天被录屏、小组无故被解散等一连串事件的发生，让刚进去的豆瓣流民们还没来得及反应，就退出了这个平台。

“从豆瓣到吱呀再到DoDo，就像逃难一样，我的世界不能没有豆瓣”有用户写道。

尽管本月17号小组“回复”功能就可以解封，但即便解封，可能也再难回去了。外有强敌，内有豺狼，“到处流浪，哪里才是家，阿北争点气。”有用户在帖子的转发中写道。

DoDo专为动物森友会玩家打造的游戏社区，功能是为动森玩家定制的，很多豆瓣小组的成员刚进去时，对很多功能都不适应。

不少用户吐槽“DoDo的功能非常多，看着眼花缭乱的，很容易就误操作，比如谁都可以撤回其他人的任意消息”“DoDo的back和手势也太难用了，交互好奇怪”。

对于小组的大批量涌入，DoDo也很快做出回复。12月4日，DoDo表示，目前正在紧锣密鼓开发4.0版本，希望带来更好的体验和更多的惊喜。

豆瓣大批小组突然向一个小众的社交软件搬家，有人开始怀疑，可能是DoDo在刻意引流。很快，有人扒出了DoDo背后的商业版图。

DoDo所属的珠海豆饭科技有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黄瓯，同时也是上海渡渡网络有科技限公司的法定代表人，而上海渡渡网络有科技限公司除了黄瓯外的另一个股东，就是B站。有豆瓣用户认为，DoDo的后台就是B站。

B站在豆瓣的名声并不好，DoDo被扒出来和B站有关系后，直接踩在了豆瓣用户的雷点上。

另一件事的发生，进一步加剧了豆瓣用户对DoDo的不满情绪。

入驻DoDo不久，有人在贴吧称自己在豆瓣鹅组录屏长达三小时。12月4日，就有用户在B站上传了一条名为“豆瓣鹅组姐妹dodo畅聊男大学生的视频”，在评论中一批用户用“奇趣蛋”代指女性，一些侮辱性言论引发了豆瓣用户的不满。

不满之外更多的是恐慌，尽管每个小组在搬到DoDo后都对入组成员进行了严格审核，但还是混入了一些另有企图的人。大家觉得在这个新平台上毫无隐私可言，有人提出注销DoDo账号，并且把软件都设置成无法通过手机号搜索到。

没有家的人，寄人篱下，即便自己小心翼翼，有时候也很难避免厄运。正当大家考虑是否要离开DoDo时，DoDo却先行一步开始封禁豆瓣搬过去的小组。

12月7日，DoDo豆瓣鹅组的群主称，群组毫无征兆地被DoDo官方解散了，紧接着自由吃瓜基地、哈组、人才组等小组接连被解散。

随后DoDo发布官方声明回应此次大规模封禁事件，称部分群入驻之后发布了不少涉及政治的敏感言论，以及煽动群体对立的极端言论。

唇亡齿寒，一些没有被封禁的小组也决定撤离DoDo。“体育没有圈”小组组长发帖称，“一开始搬家只是为了给我们组员提供一个暂时的交流地，跟着别的组搬了过去，现在有小组出事，但也需要引起警惕，大家一切都是小心为妙，我们小糊组紧跟大部队，大家在其他大组冲浪时也要注意保护好个人隐私。”

短短几天，从禁止回复、到搬家再到碰壁，还处于错愕中的豆瓣用户们心里五味杂陈，有愤怒，更多的的是对于未来的担忧。

既然DoDo不行，接下来去哪里？成了豆瓣小组们关心的重点。

豆瓣爱猫生活小组的经历似乎能够提供一些参考。

目前豆瓣爱猫生活小组暂时把主阵地转移到了公众号“猫奴日记”上。爱猫生活团队早就预见到了豆瓣小组这样的结局，团队创始人火巳说，从今年10月，就开始有意识地把公众号重新运营了起来。

在12月8日的一篇推文中，爱猫生活团队向猫友们分享自己的困境：豆瓣小组今年的一系列整改让爱猫生活小组如履薄冰，此外还面临小组功能因豆瓣官方的管理政策被削弱，小组的未来充满不确定性。因此爱猫生活团队决定，如果豆瓣小组彻底无法使用，之后搬家或自建论坛等消息，都会在公众号更新。

搬家这件事，爱猫生活团队早已不陌生。2019年，他们就是从贴吧搬来豆瓣的。

据火巳介绍，爱猫生活团队成立于2003年，是北大和天津美院的救助组织合并而来。榕树下、人人网等早期论坛都曾是他们的宣传阵地，彼时中国的大多数养猫人士都没有“科学养猫”概念，在爱猫生活团队提出这个理念后，很快吸纳了一批志同道合的人。

在成立后没多久，团队成员曾提出自建论坛，但当时还是学生的他们，没有足够的人力、财力成本来支持论坛的运营和维护。

恰巧在这时，百度推出了“百度贴吧”，于是团队入驻贴吧，成立了“猫吧”，经过十几年的发展，并且逐渐衍生了“爱猫生活吧”、“猫奴日记吧”等。

2019年，爱猫生活团队跟开始跟百度官方出现了一些不可调和的矛盾，于是决定出走，另寻平台。发布公告决定搬家后，作为国内最大的猫奴贴吧之一，很多做社区的平台很快向爱猫生活抛出橄榄枝。

火巳回忆，当时腾讯QQ部落、雅虎、豆瓣都找上门来，邀请入驻。豆瓣当时并非爱猫生活团队的首选，“我们第一个选择的是腾讯QQ部落，入驻后很快发现，他们的Bug太多，而且修复得非常慢，用户体验太差。”

这时豆瓣向火巳团队承诺，自己绝对不会妨碍言论自由。2019年3月，爱猫生活小组在豆瓣创建，原贴吧成员也纷纷搬家到这里。

一开始爱猫生活团队对豆瓣还比较满意，豆瓣相对于贴吧，就像“粗粮吃多，突然吃到细粮就很开心”火巳打了个比方。由于自带流量，仅花了两年多，爱猫生活小组的“猫奴”人数已经达到五十多万了。

可惜好景不长，当初豆瓣向火巳做出的承诺未能全数兑现。

今年年初，火巳开始明显感受到豆瓣官方开始插手组内的管理事务了。组内一些曝光商家的帖子被大量删除，联系豆瓣官方申诉的邮件也石沉大海。还有很多领养贴被系统识别成广告被删除了。

另一个让火巳感到不满的是，小组分区不够用。从很早之前就不断有小组成员提出，希望单独开一个“开车”的分区，来让组员分享好价商品，但是向豆瓣官方申请后，却一直未果。

被问及跟豆瓣官方的沟通途经时，火巳表示，大家联系官方的渠道并不顺畅。虽然组长有专属客服，但沟通效率不高。而组员们的申诉渠道只有一个邮箱，发邮件后极少得到回复，“它的客服这一块几乎为0。”火巳说。

首轮搬家遇阻后，豆瓣“流民”们还在探索新的出路。

爱猫生活的组员们已经急不可耐。在10月8日公众号“猫奴日记”推文的评论区，猫友们纷纷献计。

NGA、虎扑、推栏、Github、吱呀、小程序等平台在评论区被提到，还有不少人提出希望自建论坛，“自建平台的优点是自由性更高，不受第三方平台的制约，相对的缺点就是风险也会提高，需要支出更多的精力去运营和管理。”

爱猫生活团队还没有太大的担心，目前打算先静观其变，同时筹划自己社区产品，在产品未出来之前，他们还有一个备选方案。

火巳说，腾讯的一个项目目前正在跟自己谈合作。

这个项目是今年11月QQ新推出的一项功能，官方对它的介绍是"娱乐协作新方式"，有媒体解读 可以看成是QQ 群聊 + YY 语音的合体，目前该项功能正在内测中。

几天使用下来，火巳对各项功能都比较满意。

其实豆瓣小组“回复”功能的封禁时间到12月17号就截止了，为什么大家迫不及待地要搬家呢？

有豆瓣小组用户对剁椒TMT表示：“很多混论坛的喜欢开帖讨论，豆瓣被罚了这么多次，大家觉得就算功能恢复了，可能没多久又要被罚，还不如搬家，一了百了。”

12月9日，豆瓣App被下架后，豆瓣用户霉霉对剁椒TMT说，“我曾经日日夜夜盼望豆瓣倒闭，没想到曾经盼了很久的事情终于发生了，但一点也不开心。”

虽然霉霉是因为追星才开始玩儿豆瓣的，但是对于豆瓣上“饭圈撕逼”的风气同样感到深恶痛绝，“真希望豆瓣切割掉娱乐小组回归本身，如果没有那些黑贴，我们也就不用空瓶了。豆瓣一些生活类小组蛮有意思的，这次真是无妄之灾。”

豆瓣“回复”功能恢复后，还能恢复往日的热闹吗？抑或是在一次次的整改中逐渐走向消亡？

在今天豆瓣公众号发布标题为“你在豆瓣收获了什么”的推文中，有人写道“我不太敢想象没有豆瓣的生活会是怎样的，或许就像一个原本正常的人，醒来后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了色盲那样。有一大块血肉被挖走。所以我希望它能长存，至少，不被外力破坏。”‍‍

关键词： 豆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