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牌来源于多部作品之于公司品牌调性的形成,一旦建立,则对作品形成了某种加持,并与观众形成更好的认知契约。华语电影市场,或许,动画厂牌的建构要比真人影视要来得更早。
土豆网王微和光线王长田,并不是因为同一个原因,而踏入动画电影“这条河流之中”。
王微偏理想主义,他说希望跟自己小孩一起能看的动画电影,不是好莱坞也不都是“西游记”的那种动画。
另一个背景在于,彼时他从被优酷并购的土豆网失意离去,心怀热血创建一家动画公司。这一履历类似于乔布斯,追光的诞生自然也被打上了“中国皮克斯”的落印。
王长田则完全出于一位影视大佬的眼光。2015年《大圣归来》石破天惊,动画电影证明了自己的市场潜力,但只有王长田一人躬身入局,成立彩条屋影业,将动画放置战略高度。
以《大圣归来》打开动画电影市场为起点,直至如今。追光动画和彩条屋各自向市场交出了三部在大众市场层面成功的作品。
追光动画是《白蛇:缘起》(4.68亿)、《新神榜:哪吒》(4.56亿)和《青蛇:劫起》(5.8亿),彩条屋则有《大鱼海棠》(5.73亿)、《哪吒之魔童降世》(50亿)以及《姜子牙》(16亿)。
追光动画和彩条屋,以排头兵的角色,一起将中国动画电影从“幼儿时代”带入进了“少年时代”。
在不远的时间段内,两家厂牌作品或许会更多地彼此直面,甚至在一个档期内短兵相接。但那也意味着一个更活跃的动画市场。
而当下,其实也可以问一句,追光动画和彩条屋,到底谁是中国动画第一厂牌?
01 追光动画掷骰子VS彩条屋押宝基因不同,王微和王长田在开拓动画产业时选择了两条完全不一样的路子。
作为一家国内“五大”级别的电影公司,光线选择的是大开大合式的战略投资路数,从2015年彩条屋成立,五年左右时间,光线投资超过了20家动画公司。
说占据动画业界“半壁江山”并不为过,其中即有田晓鹏的十月文化,饺子的可可豆动画,李炜的中传合道,尚游的好传动画……
对于那时候普遍缺钱的动画创业公司而言,谁能拒绝光线这艘大船呢,况且光线低于5成的投资比例,也给予这一批动画创业公司极大的内容创作自由。
多年以后,往回看,王长田和他的光线做的两件事,足以载入中国电影市场发展史册。一是花超46亿(其中23.99亿元的光线股票)控股票务平台猫眼,另外之一则是做动画。
至少在所有人讨论《大圣归来》带给中国动画产业未来的时候,只有王长田一人带着钱独自下场。
在投资20多家动画公司的背后,是光线2号人物李晓萍几乎拜访了彼时中国所有的创业动画公司,时任彩条屋总裁易巧花了一整年时间,将他认为可以拍动画电影的导演一一见了个面。
对于重整旗鼓的王微而言,成立追光动画,早期面对的最大困难在于,是否能制作一部受到市场认可的动画片。
早期,追光动画走了一条最难的路,他们想拍能够让中国家庭一起看的合家欢影片,还要是原创的。
“我们一开始就不去做IP,别人问我为什么不做,那你去做呗,跟我有什么关系”,王微早前面对这一问题时说到。
而做中国合家欢,面临的直接挑战即是迪士尼属性作品。
王微的做法是,备五年的钱,至少做三部影片,片子间隔不能太长。这在他看来,相当于掷骰子,“掷一次可能会输,那我多扔几次,才有机会赢”。
追光动画仍向市场的前三个骰子分别为《小门神》、《阿唐奇遇》和《猫与桃花源》,但一一失败。
如果追光动画是掷骰子,那么彩条屋可以被叫做多押宝。
至此,两家公司形成截然不同的道路,追光动画如中央集权,完全控制每一帧画面、每一道电影工序的制作,彩条屋则如联邦制,各家被投公司自己去完成“生产”,部分产品再由彩条屋挑出来投放市场。
02 各擅其长:工业产能与作者能量后面的故事大家都知道了,2019年开年,追光动画第四部作品《白蛇:缘起》上映,这部作品在国漫粉的一片声援之下,票房逆势上扬达到4.68亿,叫好又叫座。
这是追光动画久违的胜利,如果不是这部作品,追光动画可能就要走上为海外“代工”的路线上了,再求“曲线救国”。
有媒体揭露了一个细节,《白蛇:缘起》本依然是合家欢走向,后在某一个时间节点上,王微宣布彻底改向,这部作品定位为青少年走向,这意味着故事和形象角色都朝着青少年以及成年人审美发展。
这个改变,其实意味着,追光动画做了两个巨大改变,彻底放弃了“合家欢”和“原创”两个创业初的坚持。《白蛇:缘起》依托于传统故事文本,核心观众群为青少年群体。
插播一个观点。时间线君2017年年末,对话时任彩条屋总裁易巧时,他说了两个看法:
一,未来国产动画能破20亿以上的作品,始于神话题材的作品概率大,因其与观众的交流成本很低,二,中国电影人做出类似于迪士尼的合家欢动画,难度很大,这大抵与这个民族的创作本色相关。
后来则是,2019年彩条屋主导的《哪吒之魔童降世》票房超过50亿,大大超出了彩条屋和动画业界的预期。
也是在这相同的一个年份,《白蛇:缘起》之于追光动画,《哪吒之魔童降世》之于彩条屋,让两家动画公司取得了属于各自意义的巨大成绩。
回头来看,联邦制彩条屋与中央集权制追光动画,在模式上,各有优劣。
追光动画建构了稳定了工业生产力,前期保证了以每部大约8500万人民币制作成本,稳定地进行量产,再后三部戏中,成本则有一定的上升。但无疑问的是,追光动画就是当下拥有最强工业生产能力的动画公司。
劣势则是,王微作为前面三部戏的导演,其个人审美与偏执,确实要带着公司向市场交“学费”。
彩条屋影业的强势在于网罗了一批动画人才,有了内容创作人才就拥有着未来。但不足在于,不占据控股下的动画公司谱系,意味着不稳定的创意和不稳定的工业产能与流程。
例如,与《哪吒》、《姜子牙》同时公布作为“神话三部曲”的《凤凰》,《凤凰》背后的公司据传已经倒闭了,而这部作品原本要在两年前上映。
《哪吒之魔童降世》的1400个镜头有超过100家公司共计1600人参与,时任彩条屋总裁易巧坦诚,这不是一件自豪的事情,反而觉得悲哀。这背后说明的是,彩条屋并不控制有一条清晰、完整的生产链条,而是需要大量的外包。
03 彩条屋与追光动画,终将狭路相逢比较两家公司,彩条屋投中了饺子、投中了田晓鹏,追光动画找到了“白蛇”与“新封神”两条确定可持续的内容线。
而顶级创作能力之于追光动画,工业能力之于彩条屋,都是各自的短板。
未来,谁的短板更好弥补,意味着在最强厂牌间的竞争中可以占据一个更好的“身位“,这其实是在问这样一个问题,艺术和技法,哪一个问题更好解决。
主流回答可能是内容是更难解决的,但在时间线君看来,二者的难度是相当的。
之于彩条屋而言,投资公司间在项目合作上的嫌隙并不能很好解决,这将是一直萦绕在彩条屋头上的一道暗影。因其会直接造成“神话宇宙”体系的不统一,最典型的案例在于《哪吒》与《姜子牙》两部影片,只停留在了营销层面的神话宇宙,其中细节等肌理千差万别。
内容创意上,事实上,追光动画已经做出了巨大的成绩。《新神榜;哪吒重生》之于追光动画的创举在于,将一个公版IP以一个世界观设定,变为了只属自己拥有的私版IP。
对于白蛇之后每一部追光作品而言,欠缺的其实是,一个清晰且核心的价值观表达,这是追光动画突破5亿左右票房的关键要素。
王微自白蛇之后离开了创作一线,但他依然是这家公司的意志体现。据了解,追光的项目内部立项,王微是最后说了算的,创作者要说服他才能走出来面向市场。
不远处将迎来的是,追光作品和彩条屋作品的碰撞,无论是题材还是同档期竞争,至少两家的“封神:杨戬”篇都已经在上映序列中了。
并且,在今年(2022年)暑期档中,追光动画《杨戬》和彩条屋《深海》都将上映,这将是两大厂牌的一次正面较量。
回到标题,到底谁才是动画业界的第一厂牌?
所谓文无第一,这或许是一个没有标准答案的问题。彩条屋和追光动画已然走在了业界前列,一样承载着中国动画的光荣与梦想。
但,他们依然需要用一部又一部的成功作品,来夯实各自厂牌的美誉度。
好戏在后头。去年金鸡奖,王长田说彩条屋“中国神话宇宙”进展顺利,第一批神话宇宙的项目达到几十个。彩条屋的目标是每年推出2—3部左右的中国神话宇宙系列电影。
这之于彩条屋的挑战在于,至少还需要找到另一位田晓鹏和另一位饺子,才能保证每年持续的输出。这也会是光线传媒股价稳定并上升的关键因素。
追光动画设定了三大产品线:新传说、新神话和新文化。联合创始人于洲表示,白蛇、青蛇属于新传说系列,新神榜为新神话系列,传统文化“新表达”即为新文化系列,“实际上这一系列作品我们已经在开发过程中了”。
2020年6月,时任彩条屋总裁易巧前往十月文化担任联合创始人,他说“经历这5年,反倒更清醒,我们依然在产品时代,动画是个慢行业,应该花更多5年,去打磨好作品”。
现在依然是动画行业的作品战争时代,好作品更多了,再来谈成熟的衍生,授权以及线下实景……
期待彩条屋和追光动画,以及更多的动画电影公司们。稳住,别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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